>六界最凶残的女魔头沈凌霜，竟破天荒收了个凡人小徒弟。

>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想开了打算培养个继承人。

>谁知小徒弟每日鼻青脸肿，遍体鳞伤，只因师尊天天亲自“指点”。

>直到有一天，小徒弟反手扣住她抽来的鞭子：“师尊，您打得这么狠……是在怕我将来死在别人手里吗？”

>沈凌霜瞳孔骤缩，第一次失了从容。

血月悬空，将断魂崖顶的乱石与枯枝都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。罡风如刀，刮过肌肤泛起细密的疼。

阿弃又一次被狠狠掼在地上，碎石硌得他眼前发黑，喉头一股腥甜涌上，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。他挣扎着想爬起，一条乌沉沉的鞭影已带着尖啸破空而来，精准地抽在他不及防护的肋下。

“呃！”他闷哼一声，刚撑起一半的身体再次瘫软，额角沁出大片冷汗，浸湿了黏连尘土的发丝。旧伤未愈，又添新伤，那身粗布弟子服早已褴褛不堪，被暗红与深褐的血迹反复浸透，硬邦邦地贴在身上。

挥鞭的女子立于三丈开外，一袭玄色衣裙在血色月光下翻涌，仿佛融入了这崖顶的黑暗，只有那张脸，苍白、精致，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冰霜与戾气。她是沈凌霜，六界谈之色变的女魔头，焚天魔宫的至尊。

此刻，她正冷眼看着地上蜷缩的少年，手中那柄由恶蛟脊筋鞣制、淬炼了无数怨魂的“噬魂鞭”幽光流转。

“起来。”她的声音不高，却比崖顶的罡风更刺骨，“装死能让你在仇敌面前多活一息？”

阿弃牙关紧咬，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土，指节泛白。他猛地吸了一口气，调动起丹田内那缕微弱得可怜的真气，灌注双腿，摇摇晃晃地再次站直。身体每一处关节都在呻吟，每一条肌肉都在颤抖，但他站住了，尽管身形不稳，眼神却死死钉在沈凌霜身上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不肯屈服的小兽。

沈凌霜眼底没有任何波澜，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。噬魂鞭再次扬起，这一次，鞭梢如同毒蛇吐信，诡异地绕过阿弃格挡的手臂，直取他的咽喉。速度太快，快得只剩下残影。

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。阿弃甚至能感觉到鞭风割裂空气的冰冷触感。他下意识地闭眼，脑中一片空白。

预想中的剧痛并未传来。

那足以勒断精钢的鞭梢，在触及他喉结的前一瞬，骤然停滞。鞭身上缭绕的黑气微微一荡，消散开去。

阿弃茫然睁开眼。

他看到沈凌霜依旧站在那里，面无表情。但不知为何，他捕捉到她握鞭的手指，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。是因为他刚才本能侧身时，那笨拙却恰好让开半分的身法？还是因为他此刻眼中无法控制的、混杂着恐惧与倔强的水光？

周围死寂。只有风声呜咽。

一个荒谬的、从未有过的念头，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，猛地劈入阿弃混沌的脑海。那些日复一日的毒打，那些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折磨，那些被强行灌入体内的霸道药力，那些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、几乎将他撕碎的真气……还有此刻，这停在致命之处前的鞭子。

为什么？

为什么偏偏是他这个毫无根基的凡人？

为什么是这种近乎虐杀的方式？

为什么……每次在他真的快要撑不住的时候，总有一线生机？

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，他被丢进万蛊窟，沈凌霜站在洞口，冷冷地说：“要么活着爬出来，要么成为它们的养料。”

想起两个月前，她逼他吞下九转焚脉丹，看着他在地上痛苦翻滚，七窍流血，只是漠然道：“撑过去，你的废物体质或可改变。”

想起每一次重伤濒死醒来，身边总会有一碗味道古怪、但总能吊住他性命的汤药。

那些被他刻意忽略、压在心底的细微之处，此刻疯狂涌现、串联。

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，或许是积压太久的委屈，或许是对答案近乎本能的渴求，驱使着他。在沈凌霜手腕微动，似乎准备收回长鞭的刹那，阿弃猛地探出手！

他的手因为脱力和伤痛而颤抖得厉害，却快得超乎自己想象。那只布满新旧伤痕、骨节突出的手，一把抓住了停留在喉前的鞭梢！

“啪！”

一声轻响，鞭梢上残余的气劲震得他虎口崩裂，鲜血瞬间涌出，顺着手腕蜿蜒流下。钻心的疼，但他死死攥住，像是攥住了唯一的浮木。

他抬起头，直视着沈凌霜那双终年积雪的眼眸，声音因疼痛和激动而沙哑不堪，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：

“师尊……您打得这么狠……”

他喘着粗气，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，眼神却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明亮火焰。

“……是在怕我吗？”

沈凌霜周身那亘古不变的冰封气息，似乎被这句话撬开了一丝缝隙。她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
阿弃胸口剧烈起伏，纠正了自己因急切而错误的措辞，一字一顿，清晰地说道：

“是在怕我……将来死在别人手里吗？”

话音落下的瞬间。

时间仿佛凝固。

沈凌霜瞳孔剧烈一缩！那是一种近乎惊骇的反应，出现在她脸上，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心惊。她脸上那种掌控一切、睥睨众生的冷漠从容，如同被打碎的冰面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。

虽然那失态只有态只有一刹那，短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，但她确实微微后退了半步，握着鞭柄的手指，骨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罡风依旧在呼啸，卷起地上的尘沙与枯叶。

断魂崖上，师徒二人，一站一立，隔着一条染血的黑色长鞭，无声对峙。

那根连神魂都能撕裂的噬魂鞭，此刻被少年染血的手紧紧攥着，绷成一条直线，微微颤动。

良久，死寂的空气里，才响起沈凌霜的声音。那声音依旧冰冷，却似乎带上了一点极其微妙的、不同以往的什么东西，一丝几乎无法辨别的哑。

“……胡言乱语。”